
其實後來我知道,我不是在乎那點陪嫁,我氣的是哥哥在嫂子欺負我時,不再像小時候那樣護著我。
從那以後,我把哥嫂給恨上了,我回娘家只看父母,幾乎不跟他們夫妻倆說話。
後來,父母生病和過世辦喪費,都是嫂子作主,收走了所有的人情費,而生病住院和葬禮的費用卻叫我一起平攤。
哥哥明知道嫂子這樣做不對,但卻從來沒表過態,都是畏畏縮縮的躲在後面,不敢吱聲。
他那個樣子,讓我對哥哥更多了一些厭惡。
父母都走後,我就再也沒有回過那個小山村。
因為我知道,那個家,已經不再是我記憶中的模樣了。
可從那以後,我家門口總是莫名其妙的放有一些土特產。有時一袋花生,有時是剛收的親米,有時還會有一隻土雞或土鴨。
我知道那肯定是哥哥送來的,又不敢見我,所以偷偷放下就走了。
父母過世那麼多年了,我以為我跟哥哥會老死不相往來了。
前些年,我聽人說,哥哥投資做了好多農業,但沒哪一樣賺錢。
近年來,我又聽說哥哥做養殖,這才出現的開頭借錢的事。
02
哥哥借錢後半年多後,聽老家人說他的養殖場出了一些問題。
小豬仔生病不斷,長得不好,養大的豬也打不開銷路,滯留在豬場,每天光吃料不長肉。
我替他著急。
我找個理由打電話去想問情況,必要時再拉他一把,他也只是隨便聊幾句家常,輕描淡寫地說自己「挺好的」。

那年春節初二,哥哥打電話叫我娘家,我冷冷地拒絕了。
初八那天春節假剛過,哥哥又出現在我家門口,他是來還借我的那五萬塊錢的。跟他當初承諾的還錢期限一點都不差。
我以為哥哥養殖場賺錢了,雖然嘴上不說,但心裡替他高興。
哥哥還錢後沒多久,我在街上遇到一個老家鄰居,聊著聊著提到:「你哥為了還你那五萬塊錢,過年人家銀行剛上班就去辦貸款了。」
我愣住了:「貸款?為什麼要貸款?他不是還有養殖場嗎?」
鄰居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:「你不知道吧,他那養殖場這半年沒掙什麼錢,你哥這人死心眼,說以前就對不住你,說是你給他借的錢,更不能拖。」
聽著鄰居說的話,我心裡一陣愧疚,眼眶突然熱了起來。
那天晚上,我躺在床上想著童年跟哥哥的點點滴滴,我哭了。
陪嫁的事,其實也不能怪哥哥,為了家安寧,他只能這麼做。
我決定要彌補這些年對他的虧欠。
我偷偷跑了一趟老家的信用社,把他那筆貸款全部結清了。
我又通過自己的人脈,聯繫了商販到他養殖場收豬。
滯銷的事解決了,哥哥拿著賣豬得的錢去銀行時知道我幫他還款的事。
那天晚上,他給我打電話,哽咽地說:「妹妹,最近幾個商販過來找我收豬,是不是……是不是你找人幫忙的?」
我故作冷淡地說:「我是幫商販找貨,又不是專門幫你...」
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鐘,然後傳來一聲嘆息:「謝謝你,妹妹。」
短短的一句話,卻讓我鼻頭一酸,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。
那年臘月二十九,哥哥來到了我家。他帶來了一大袋我小時候愛吃的臘肉和土特產。

還從口袋裡掏出一沓錢,說:「妹妹,幫我還的這五萬塊還給你,我養殖場今年總算回本了。這些土特產,都是你小時候喜歡吃的,我想著你一定會高興。」
我看著他手裡那袋土特產,心裡百感交集。他的臉被寒風吹得通紅,手上的凍瘡裂開了一道道口子。
他笑著,卻像個孩子一樣靦腆。
可我卻感覺胸口一陣疼,我似乎又找到當年哥哥護妹妹的樣子。
哥哥要回家時,我早就準備好一個大箱子推到他面前:「哥,這是我們家多買的年貨,冰箱放不下了。你和嫂子年貨還沒買吧?正好帶回去吃。」
哥哥擺擺手:「別別別,妹妹,我都還你錢了,哪能再拿你的東西。」
我瞪了他一眼,故作生氣地說:「那你就當是妹夫送的,他今年獎金拿多了,買東西也買多了。要是你不拿,他可要難受死了。」
老公也趕緊笑著幫腔:「是啊,哥,你看咱這親戚,客氣啥呢!」
哥哥這才勉強答應,提著箱子離開。

我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樓道里,心裡像被什麼狠狠地揪了一下。
03
那年春節初二回娘家日,我終於回了娘家。
自從母親去世後,這是我第一次踏進那個熟悉的小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