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他結婚的時候,我們卻像是外人一樣。
婚禮上,我和老伴被安排在角落的桌子,賓客們推杯換盞,喜氣洋洋,唯獨我們像是被遺忘了一般。親家雖然客氣,但話里話外都透著一股優越感,說什麼「我們家小雪從小就沒吃過苦」「女婿能有今天也多虧了我們家小雪的支持」。
我聽著這些話,心裡不是滋味。我們把所有的積蓄都給了兒子,可在他們眼裡,我們似乎什麼都沒做。
更讓我難受的是,趙明婚後很少主動聯繫我們,逢年過節也只是微信上發個簡單的「節日快樂」就算完事。我和老伴想去城裡看看他們,他總是推說忙,或者讓我們自己住旅館,說家裡地方小,不方便。
第二次讓我心寒,是在孫子出生那年。
孫子出生後,老伴特別高興,說要去城裡幫忙照顧孩子。她不顧自己腰腿疼,硬是坐了八個小時的長途車,到了兒子家。
可到了那裡,她才發現,兒媳並不歡迎她。
小雪嫌她做飯口味重,嫌她帶孩子的方法老舊,甚至嫌她洗衣服的方式不對。老伴在那待了不到一個月,就紅著眼睛回來了。她跟我說:「明子他們不習慣我在那,我還是回來吧。」
我知道,她是被嫌棄了。
後來,他們請了保姆,每個月花好幾千塊。我心裡不是因為錢難受,而是覺得,我們這個當父母的,連給孫子換尿布的資格都沒有了。
第三次讓我心寒,就是這次老伴生病。
我一直以為,親情是最牢固的紐帶,可如今才發現,有時候,它比紙還薄。
趙明那句「能不這麼無理取鬧嗎」一直在我腦海里迴蕩。他大概覺得,給我們錢,就是盡孝了,可他不知道,我們真正想要的,從來不是錢。
老伴住院的那些天,我一直陪在她身邊,幫她端水、喂飯、擦身子,醫生說她的情況需要長期調養,不能再勞累了。我點頭答應,心裡卻忍不住想,如果我們兩個都老得走不動了,那時候,兒子還會不會覺得我們是在無理取鬧?
出院那天,我收拾好東西,扶著老伴慢慢走出病房。她的身體比以前更虛弱了,走幾步就得停下來歇歇。我攙著她,心裡想著,以後要照顧好她,不能再讓她操心了。
回到家後,我打開手機,給趙明發了條微信:「你媽出院了,醫生說她以後不能太累。」
過了很久,他才回了一句:「嗯。」
我苦笑了一下,沒再回復。
03
那天晚上,老伴靠在床頭,輕聲對我說:「德貴,我不想再指望明子了。」
我愣了一下,抬頭看著她。她的眼神里沒有憤怒,只有深深的疲憊和失望。
「他有他的生活,我們也有我們的日子。只要你陪著我,我就不怕。」她笑了笑,眼裡閃著淚光。
我心裡一酸,握住她的手,點點頭。
是啊,兒子有他的世界,我們終究只是過客。
從那天起,我不再對趙明抱有太多期待。我們老兩口好好過自己的日子,種菜、曬太陽,偶爾去公園裡和老朋友下棋、聊天。
有一天,趙明突然打電話來說要回來看看我們。我聽著電話里的聲音,心裡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激動,反而很平靜。
「行,你回來吧。」我淡淡地說。
我不知道他這次回來,是不是因為愧疚,還是只是走個過場。但無論如何,我已經不再寄希望於他了。
我們這一代人,總是把孩子放在心上,可孩子的心裡,未必一直有我們。
到頭來,陪伴我們走完餘生的,還是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