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楓嘴唇動了動,她無可辯駁。

6
這個月的月考結束一周,新的排名已經出來了,王楓在27的名次後面,看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她不記得今天的課是怎麼過去的了,只是一直在自己的位置上發獃。
閨蜜知道王楓的難過,可是她不敢勸,這次她考了班裡前三,她的勸慰只能讓敏感的王楓覺得這是在嘲諷。
唐慧娟只能遠遠看著,很是無奈。而之前老是給王楓講笑話的男生,已經被老師調了座位,而男孩自己因為在放學路上被邵麗麗攔了一回,也不敢主動和王楓說話了。這一切,如果她沒猜錯,應該都是母親的手筆。
班主任看到成績,皺了皺眉頭,她想和王楓好好聊聊。
「王楓,你怎麼了?最近怎麼總是心不在焉的?」
可是這個女生不說話,只是默默垂著腦袋。
班主任老師嘆了口氣,她只是輕聲安慰道:「不要害怕,老師不和你爸媽說,你有什麼事情,和老師說好嗎?老師好歹算是一個成年人了,處理問題的辦法更多一點。」
聽了這話,王楓抬起頭,眼中閃出欣喜的神色。可這欣喜也只是一瞬消釋了,老師有些遺憾地看著那雙眼睛。
「沒關係的,你可以多想想,」老師安慰道,「你想和老師說了,不方便直接說的可以寫封信,老師會替你保守秘密的。」
王楓很感激老師,但是被媽媽監視這件事,連她自己都只是懷疑,母親不會承認的,即便承認,母親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,自己還會白白挨一頓罵。
終於,壓抑了許久的王楓還是抬起頭輕聲說道:「老師,我似乎被別人監控了。」為抓女兒學習,她給家裡裝監控,一個意外發現險些毀了婚姻。
這一句話,讓年輕的女老師手腳冰涼。
老師湊近問道:「那個人,傷害過你嗎?」
王楓搖了搖頭,說道:「她不會傷害我,她是最愛我的人。」
女老師似乎明白了什麼,陷入了沉思之中,王楓離開之後,她打開了自己的日記,記錄下每天教學的日常。
放學了,王楓慢慢走著,她實在不想回家。
賭氣的父親已經離開好幾天了,父母誰也不願意向對方低頭認錯。
母親總愛說的一句話:「你有什麼辛苦的?你有我辛苦嗎?長大了會更不容易的,珍惜你現在吧!好好讀書,省得以後受罪!」
現在她都快受不了了,如果未來更悲慘,她真的不想長大。
忽然,一個小女孩撞到了她的懷裡,她連忙扶小女孩起來,小姑娘抹了一把髒兮兮的臉,懷裡緊緊抱著一個小球。
這一撞,力道並不狠,可小姑娘卻哭了。王楓一時動了惻隱之心,她蹲下來問道:「你怎麼了?」
「他們都不喜歡我,都不願意和我玩。」小姑娘委屈巴巴地說著,無人可以傾訴的王楓此刻有了「同是天涯淪落人」的感嘆,忍不住替她擦了一把淚水。
「姐姐,你能陪我玩會兒球嗎?」小女孩的眼睛,在髒兮兮的臉上亮得出神。
王楓想了片刻,答應了。
這個傍晚,她們兩人都玩瘋了,心頭的壓抑被她拋卻到腦後,她忘掉了回家的時間。

7
邵麗麗下班回了家,已經知道孩子成績的她強行壓住了怒火,開門時習慣性地喊了一聲「我回來了」,卻久久沒有回聲。
她瞅了一眼鞋櫃,拖鞋還在,女兒果然沒有回來。
邵麗麗氣憤不已,這都幾點了,今天考得一塌糊塗,還敢去外面瘋玩!
邵麗麗動用超能力,想看看女兒到底在幹什麼,卻意外發現,她的超能力失靈了。
但現在她無暇再去思考這些事情,邵麗麗的第一想法是打給王澤,可是拿起手機的那一瞬,她咬了咬牙,轉身向孩子的學校走去。那天才把丈夫罵得一文不值,現在打給他,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管著這個家,孩子反而不回家了,她在這個家還有什麼威信?
趕到了學校,邵麗麗問看門的大爺,老人說學校已經沒有學生了,她又打給趙菲,從唐慧娟口中得知,王楓說今天有事,讓她先走了。
趙菲知道王楓還沒回家,連忙勸邵麗麗別著急,她又打電話詢問其他家長。
萬般焦急之中,邵麗麗還是打給了丈夫,一打開電話,王澤就聽到了妻子的哭聲。
要強的妻子很少哭泣,王澤知道事情的嚴重,詢問清楚事情緣由之後,王澤連忙趕了回去。
他勸妻子說道:「別著急,我這兒一邊往回趕一邊給認識的人打電話,孩子可能是出去稍微玩了一會兒,如果一個小時之內找不到,咱們馬上就報警。」
邵麗麗癱倒在公園的長椅上,臉龐埋到了手心裡,她原來這麼脆弱,這麼不堪一擊。
在小楓考砸的這一天,她失蹤了,她相信這絕非偶然。而且從家到學校的距離很近,孩子也不小了,緊靠著市中心的位置,被人拐走的可能性也不大。很有可能,是孩子自己走了。
可是自己做錯了什麼,讓孩子這麼害怕這麼厭惡自己?為什麼他們都不理解自己,自己的苦心孤詣,不都是為了這個家更好嗎?唉,她這個母親和妻子,當得還是挺失敗的。
想找到孩子的意念居然使她眼前發生了奇妙的變化,她的眼前又浮現出了幻影。孩子正在和一個更小的女孩子坐在湖邊,兩人聊著天,周圍異常靜謐,只有月光在輕吻著她們的頭髮。
「姐姐,你說,我以後是不是就能常常見到我爸媽了。」小女孩懨懨說著,這句話她聽得太多,可她都不太願意相信了。
王楓也不知道,但是她還是輕聲勸道:「會的,一定會的。」王楓撫摸著小女孩的長髮,被夜色浸染得有些濕漉漉的涼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