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起來工資是不低，可其實真的很不容易。不論是伏天酷暑還是三九寒冬，忙的時候經常加班到凌晨，不論是十來米高的架子還是四五米深的溝道，說爬就得爬，說鑽就得鑽。
我在鎮上一家超市打掃衛生，兩班倒，一個月1900塊錢。雖然每個班只干半天，但其實並不輕鬆，整個上班期間幾乎是沒有歇著的時候。休班的時候我便打理地里，去後山上挖草藥撿藥材，拿到集上去賣。
所以雖然我們兩口子沒啥本事，但好歹把兒子拉扯成人，又幫他成家立業，也算完成了我們做父母的責任。
老伴兒說：「再過個一兩年你就得去兒子家幫忙看孩子了，我再努力干幾年，幫襯他們幾個，咱自己手裡也存幾個養老錢，咱這輩子的任務也算完成了。」
誰知人算不如天算。
當年冬天，有一天老伴兒休班，一大早就起來準備坐車回家，剛走出廠子大門突然暈倒了，老闆當即把老伴兒送到醫院，是腦溢血。由於救助及時老伴兒撿回一條命，可也留下了明顯的後遺症，右半邊身子不利索了，走路也跛了，再也幹不了重活，沒法繼續在廠子裡乾了。
老闆人不錯，雖然不是在廠子裡上班時間出的意外，可還是給按一整年給結清了工錢，又額外給了3萬塊錢。
身體這個樣子，外出打工是不可能了 。我家是一個小山村，四周都是大山，山上很多藥材，集市上一直有收購藥材的。老伴兒決定多種點菜，養幾隻羊，農閒時再去山上挖草藥或者撿藥材，這些都可以賣錢。
老伴兒嘆著氣說：「盼著能再幹個幾年攢點養老錢，也幫襯兒子幾個呢，卻又出這檔子事。」
我安慰他說：「錢賺多少才算多呀，咱這年紀不追求吃不追求穿的，有錢多花沒錢少花。兒子雖然有房貸，但咱當時首付交的多，他倆公積金抵一部分，每個月也就還不到2000塊錢，壓力不算大。普通老百姓，誰家日子不是這麼過的呀？對兒子咱該盡的義務也盡到了，以後咱手裡有錢多幫幾個，沒錢就少幫點，你放寬心，保重好身體比啥都重要。」
老伴兒要強，身體稍微好點便不肯閒著了，種地養羊撿草藥，累得滿頭汗也咬牙堅持著。
那年秋天，兒媳懷孕了，兒子打電話回來說兒媳反應大，想讓我過去照顧。我知道這肯定是兒媳的意思，可我又不放心老伴兒一個人在家。老伴兒說他能照顧好自己，讓我放心去。
於是我入駐兒子家，開啟了免費保姆的生活，包攬了所有家務，按照兒媳的喜好用心做一日三餐，兒媳倒也客客氣氣。
沒多久，兒媳下班回來便說在公交車上顛簸了一下，肚子不舒服。我讓兒子趕緊帶兒媳去醫院看一下，兒媳又不肯去，說在家躺一會就行。
沒過幾天兒子便跟我說，兒媳懷著孕坐公交不方便，得買輛車，讓我們贊助5萬塊錢。
當年老伴兒的工錢加上老闆補償的3萬塊錢，還了7萬塊錢的債後還剩6萬。兒子兒媳這是都算好了的啊。
如果老伴兒還像以前一樣能賺錢也就罷了，現在他身體不好，兒子兒媳還千方百計想摳搜我們的錢，我心裡有點生氣。老伴兒說：「等孩子出生後沒輛車也不方便，反正早晚得買，買就買吧。」
我知道，老伴兒也是怕不答應會得罪兒媳，讓兒子為難，再說將來我倆不還得靠他們兩口子給養老嗎？
車買回來，兒媳每天開著上下班，開始一段時間兒媳對我還挺熱情，可漸漸地便越來越冷淡了，每天下班回來叫聲「媽」便回屋躺著，或者坐那兒玩手機，從不和我多說話。
我安慰自己，不說就不說吧，畢竟婆媳在一塊也沒啥可聊的，能保持表面客氣就行了。於是我每天幹完活就自覺地回自己房間，儘量不在兒媳面前晃。
幾個月後小孫子出生。原本我們是打算給孫子個大紅包的，給兒媳買點東西的。可給兒媳買了車，我們實在拿不出多少錢來了，因此只給了孫子一個6000的紅包。
兒媳當時沒說啥，可過後經常狀似無意地說起誰家爺爺奶奶給孫子多少錢的紅包，誰家公公婆婆獎勵給兒媳幾萬塊錢等等。還會說他們哪個同事公婆每個月補貼5000塊錢，哪個同學公婆包攬了孫子的一切開銷，等等。
我知道兒媳是說給我聽的，我只得裝聾作啞，當聽不明白。
兒媳很會拿捏我兒子，我兒子對她的話是言聽計從，稍有不如她的意便會各種手段來鬧。
雖然看不慣，我也不吱聲，夫妻倆的事，一個願打一個願挨，只要倆人願意就行，我只管做好家務，帶好孫子。
不過縱使我每天忙得腳不沾地，兒媳對我從沒一個笑臉，不是嫌我孩子沒帶好，就是衛生打掃得不幹凈。兒子呢，每次都在邊上一聲不吭，甚至幫著兒媳數落我。
老伴兒隔三差五給我轉點錢，有時候幾百，有時候一兩千，他說在兒子家身上得有點錢，總不能買點啥還得向兒子兒媳張手啊。
家裡兒媳管錢，每個月給我2000塊錢買菜。我拿著這2000塊錢精打細算，魚肉買多了錢不夠，買少了兒媳又嫌吃得太素沒營養，每次錢花完了跟兒子兒媳張口要錢，兒媳總要唉聲嘆氣說壓力大，日子難過，心情不好了還會直接給臉色看。所以只要我身上有錢，如果兒媳給的錢花完了，我就自己補貼一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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