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舅媽伺候姥姥20年，姥姥去世後，無意間聽到大舅說的話，二舅媽收拾東西就要走，不料被我媽一把攔住：要走也得把帳算清楚。

姥姥70多歲時，得了腦梗，半邊身都不利索，也做不了飯，姥爺除了在地里幹活是一把好手，一輩子也沒做過飯，更別說做家務了。

於是大舅和二舅就商量著分家，大舅說姥爺歸他家管，姥姥歸二舅家管，將來兩位老人的生老病死也都各管各的。

姥姥姥爺有一處院子和上百畝的果園，大舅也捷足先登，把上百畝的果園收入囊中，剩下一處五間現澆房的院子，留給了二舅。

二舅知道哥嫂什麼德行，如今能主動承擔父母的養老，已經實屬不易，就痛快的答應了。

自此，姥爺跟著大舅生活，姥姥跟著二舅生活。

三年後的一個中午，姥爺去果園給蘋果套袋子時，途中突發腦出血暈倒，被人發現時，已經斷了氣。

二舅性格開朗，眼看給姥姥治病也需要花費不少，就跟著一個師傅學了修車的手藝。

一天凌晨4點就起床，開著摩托車去山上修車，途中一個不小心連車帶人栽倒了溝里。

當時天還剛蒙蒙亮，路上基本沒人，客戶遲遲等不到人，就不停給二舅打電話，一個路人聽到電話的響聲，這才發現了二舅。

送到醫院後，因為出血嚴重，又拖的時間太久，人很快就不行了。

二舅去世後，我媽找大舅商量，「我二嫂一個女人既要忙地里，又要伺候媽，恐怕吃不消，當初雖然分了家，但畢竟是我們倆的媽，現在情況有變，我們不能坐視不管。」

大舅頭一歪，理直氣壯的說道，「她嫁到這個家就是這個家的人，現在老二走了，她就應該承擔起這份責任來，當初說好媽歸他們管，反正我的責任已經盡到了，媽的事要管你管。」

說完，大舅就跳下炕，揚長而去。

我媽沒想到大舅會這麼決絕，等大舅走遠了，她才回過神來，指著他的背影狠狠數落起他的不是來。

我媽家裡還伺候著癱瘓的奶奶，要她接回來也是力不從心。

只能每天抽空往二舅媽家裡跑，有時候幫她翻菜園的地，有時候幫姥姥擦身，洗衣服，家裡蒸了包子，我媽趁家裡有人的空隙，就給姥姥和二舅媽送去。

大舅雖然住在一個村，一次都沒來看過姥姥不說，聽到點風言風語，還到處說二舅媽的不是。

好在二舅媽憨厚老實，這才把事情給壓了下來。

這一晃十多年過去了。

期間二舅媽再婚了，對方家裡窮，也不嫌棄姥姥，就住到二舅媽家，一起照顧姥姥。家裡有了男人，二舅媽的生活這才逐漸好了起來。

去年八月，姥姥病逝，葬禮後，大舅在二舅媽家轉悠了一圈，最後找到我媽說，「妹子，老二都死了這麼些年了，現在咱媽也沒了，你說這房子總不能落入外人手裡吧……」

我媽知道大舅要說什麼，就打斷他的話說，「大哥，這房子是我二嫂的，她想讓誰住進來，不是我們該管的。」

可大舅不死心，和我媽說了好多，房子要落入外人手裡，姥姥姥爺和二舅就是在地下，也不安生之類的話。

我媽聽的煩了，轉身要走時，看到了在牆角的二舅媽，就在她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時。

二舅媽突然面無表情的說，「等喲把姥姥的事徹底處理完就走，就不勞你們費心了。」

我媽一聽急了，扯開嗓門說，「帳還沒算清，你走什麼走，別說這房子是你的，就是咱媽的老屋也是你的，我看誰敢攆你走。」

大舅在一旁氣的直跺腳，指著我媽的鼻子罵道，「你真是里外不分，到底誰才是你的親人？

」

我媽對大舅吼道，「我只知道我二嫂吃喝拉撒的伺候了媽20年，憑良心講，我二哥都走了，就是我二嫂丟下這個爛攤子，我們也不能把她怎麼樣？

可我二嫂沒有那麼做，她一心伺候媽不說，建敏（二舅媽的再婚丈夫）來了也是盡心盡力，沒有一句怨言，光憑這一點，我們倆做子女的已經夠沒臉的了，你怎麼還好意思把我二嫂攆出去？大哥，做人得講良心啊，就是這房子給你，你能住的安心嗎？

咱家的事，村裡人都知道，你要執意攆我二嫂，那就把果園讓出來，我們找大隊的人，重新分，我看誰占理？」

大舅被懟的啞口無言，臉紅脖子粗的丟下一句，「好賴不識的東西」轉身走了。

我媽回頭把二舅媽手裡的東西又搬回了屋，再出來時，就見二舅媽紅了眼眶，我媽安慰她，「二嫂，你放心住著，咱家的情況全村人都知道，我大哥要敢攆你，我第一個站出來不答應。」

看我媽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說辭，二舅媽噗嗤一聲笑了，笑著笑著眼淚又流了出來。

這眼淚有心酸，但更多的是欣慰吧！

這些年二舅媽伺候姥姥，付出了很多，也吃了很多苦，我媽說，她也是做人兒媳的，也是伺候婆婆的，做人得憑良心，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，堵別人的路，就是堵自己的路。